李现的体验手册
new issue |Li Xian
工作与生活的古老难题,李现是少有的、在这二者间获得了平衡的艺人之一。入行十年,塑造众多角色的同时,他也留下了广博的生活体验。 这些体验包括,手摇磨豆是怎么一回事?挑战一道巨浪是什么感觉?种下一棵有自己名字的珊瑚呢?海底三十米处看到一艘沉船?一整部戏都没进过健身房?一个双肩包背七八年呢?两条裤子搭所有上衣呢?第一次看莫奈的画呢?看大理人过火把节呢?和全剧组一起等雨停呢?李现在一次次尝试、探索、熟练、精进,抵达更广谱的世界,获得更高的感知分辨率。我们也在他分享的十种体验里,短暂地感受着,李现的世界是什么样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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冲锋衣、高领针织衫、休闲裤 Loro Piana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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手冲: 手摇还是电动?
成长在内陆小城,18岁来北京上学之前,李现的世界里没有咖啡。古早味的珍珠奶茶是他这一代90后年轻人的共同记忆。大学的某个周末,同寝室的哥们儿带他出去玩,请他喝了人生中第一杯咖啡,苦,特别苦,浓稠得化不开的苦。刚开始那段时间,李现只能喝摩卡、焦糖玛奇朵之类,加双份的糖,很多的奶,甜就盖过了那份苦涩。
口味是一个逐渐做减法的过程。从奶咖到美式,最近半年,李现喜欢上了手冲。烧水、研磨,冲煮,不需要多高明的技法,水、咖啡豆和一点点的耐心,就能冲出一杯“咖啡豆最真实风味”的咖啡。李现偏好浅烘的瑰夏和花魁,家里常备四五种豆子,多数为网购,出去逛街时遇到有眼缘的店,也会进去转转,点上一杯排行榜靠前的手冲,喝到喜欢的也会顺便买些豆子回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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器具越攒越多。蛋糕杯、锥形滤杯、折纸滤杯、聪明杯,常见的三段式冲煮、四六冲法,李现都一一试过,像是在玩某种组装游戏,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。偶尔和朋友们出去露营,李现会带上自己喝过觉得“稳”的豆子和手冲器具,在朋友们面前小露一手。他不担心他们会不喜欢,“就算不好他们也不会说不好,还是会默默喝完”,末了又说,其实咖啡豆不错的话,冲出来基本不会差太多。
唯一的烦恼是磨豆。他现在惯常用的还是手摇磨豆机,火打开,等水烧开,趁这个空当磨豆子,“太累了,”李现笑,“我现在还愿意自己去研磨,可能再过个一年半载,也要去买电动磨豆机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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巨浪与海底30米
巨浪打过来的时候,李现估算了下,对于他这样的冲浪初级选手,超越日常训练高度的浪头,机会实在难得,李现起了挑战的心。划水、起板、尝试站立,第一次不行,第十次依然不行,那两三个小时里,他尝试了30来次,只有两次成功。“但那两次无比兴奋。”好像整个世界只剩自己和这道浪,人乘着浪,浪托着人,在找寻自身的律动里,李现切实感受到了一种与自然的美妙共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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冲浪是掌控感的练习,更早开始的潜水则让李现学会了对自然的敬畏。此前,他去过世界很多地方潜水,最深到过海底30米,在那里见过一艘沉船。沉船是AOW(进阶开放水域潜水员)课程的一部分。海底30米,相当于水下十层楼的深度,光线已经很是稀薄,深海海域的珊瑚和鱼群,现在想来多是片段式的零碎记忆。李现说,当时形势复杂,诸多信息一下涌来,自己更多在思考:水下30米,我的气瓶里头还有多少气,我现在动作标不标准,到了沉船我应该怎么办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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国内热门潜点多在海南。李现近来有个明显感受,随着海洋保护意识的增强,近海海洋生态环境好了不少。“以前自由潜下去之后只能看到沙地和水,现在有了各种珊瑚和鱼类。”李现尤为欣喜,那种恢复是实质性的、看得见摸得着、实实在在正在发生的。海洋保护这事上,他有一种责无旁贷的念头,自己也身体力行参与。继去年9月在分界洲岛海域种下第一棵珊瑚后,今年3月,李现再次跟着PADI(全球专业潜水培训系统)的珊瑚专家和一群专业人士,在蜈支洲岛海域种下了第二棵。大半年过去,他有点好奇,那两棵珊瑚现在怎么样了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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健身,没有终点
“荆州小胖”的外号是李现一口口吃出来的。据他后来分析,自己初中时候胖起来就因为两样食物:一是蛋炒饭,二是汉堡。前者已成为过去,后者至今仍是他无法拒绝的食物。每次去上海、深圳工作,他都会搜寻一下当地好吃的汉堡店。那些时刻,脑子里不再警铃大作,所有关于热量、卡路里的计算通通抛到脑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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外人眼中的自律,在李现看来更多是一种习惯成自然。比如宵夜,对李现来说就是一件“不太存在的事情”。正常情况下,他十二点、最晚一两点就睡了,根本不会想着宵夜这回事。除非开大夜拍戏,拍到凌晨四五点,饿了,才会想到吃点东西补充体力。他身上有一种自省的自觉,好习惯也是从自省中得来。李现说,年轻时喝啤酒吃烧烤,肆无忌惮,身体渐渐吃不消,于是开始养生,吃蔬菜吃健康餐,少油少盐,调整饮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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健身也一样经历过方向上的调整。起初,他和大多数人一样,想把肌肉练壮线条练好看,后来发现这些东西“华而不实”,便把重点放在了练核心上,以此“保护好自己的脊椎、腰椎和骨盆”,健康最重要。如今一周三四次的健身频率,李现从未有过“真的不想去”这种情况发生。之前拍某部戏时,几个月基本没进过健身房,杀青之后再抓紧恢复。习惯是一个慢慢找回的过程,李现接受过程中的起伏波动,之前某个动作可以举20公斤,长期不练后回落到了10公斤,“那就再从10公斤练回到20公斤”。他说,健身不是一个起点到终点的事,它是无穷尽的,只要你想,这辈子都可以一直进行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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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次“失控”
CS、塞尔达、王者荣耀,作为多年的游戏玩家,市面上热门的游戏李现基本都玩过。最近代言的品牌送了他一个Xbox 360,闲着没事的时候,李现就在家玩实况足球。他说,我玩游戏都比较科学,很少有停不下来的时候。唯一一次例外,是两三年前玩塞尔达时。“你跟着主角一起进入到那个世界的时候,会有点恍惚,有点像《盗梦空间》里的故事,你不知道哪个世界是真的,但好像那个世界又有更吸引你的地方。”他在那种微妙、混沌、暧昧不清里,短暂迷失过一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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冲锋衣、高领针织衫、休闲裤、运动鞋 Loro Piana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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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八年的背包与两条长裤
李现的穿衣风格被定义为,男朋友式穿搭。他觉得,这个称号中的亲切感代表着所有人都可以做到。什么是美、审美以及好的审美,整个大学四年,甚至刚毕业头几年,李现的认知都是一片空白。高中时,他攒了很久的钱买了个双肩包,从高中一直背到大学毕业。背了七八年,他都觉得挺好看的。一条黑色运动裤,一条牛仔裤,也陪了李现大学四年,“我(用来)搭所有的上衣”。他笑称那时确实“土”,后来入行,拍杂志,去时装周,看博主分享,慢慢就找到了一套适合自己的穿搭方向。这事上,他不追求先锋,正常、舒服、得体,欣赏的是一种普世性的美。落在艺术审美上也同样。李现钟爱印象派的画家,梵高、莫奈,“你看他们画天空、画麦田、画睡莲,就知道了美的大方向,一种共识的美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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火把节狂欢
农历六月二十五,大理,一年一度的火把节。广场中央立一大火把,人手擎着一小火把,见人就撒一把松香,互相往脸上抹炭灰,暗夜里,满大街跃动的火苗,歌声、笑声和欢呼声,拉杂成一片。那种全城狂欢的氛围,每个人脸上的笑,连带着空中飞舞的炭灰,李现透过车窗看着,心里一阵感怀。
当时他在大理拍《去有风的地方》,每日出工收工,一点点见证了当地火把节的过程:准备火把、点火到最后撒松香耍火把。“原来少数民族还有这么独特的庆祝仪式,我觉得很好,很有人文魅力,这种东西应该要保存下来。”李现喜欢这些人文的东西,旅行去到新的城市,更为关注的也是当地人文。他尤为怀念2015年那一趟伦敦之行,去大本钟,逛大英博物馆,打卡《哈利·波特》拍摄地,很多以前只在电影里见过的画面,此刻在眼前徐徐展开,生动、活泼,角角落落都是新鲜感。有朋友在英国留学,李现就跟着他们一起吃东西逛街晃悠,或者干脆坐在草坪上晒太阳。那时候,他还不是明星李现,还可以像普通人一样在街头自由行走。
客观标准看来,那是一趟不算完美的旅程。李现印象里,当时是去伦敦拍广告,乘坐的是在迪拜中转的航班,总共7天的行程,其中两天都耗在了路上。但胜在没有压力,也没有工作要赶,他在一座全然陌生的城市,很生活化地生活着。如今工作去到新的城市,一般都是当天去,当晚拍出发图,第二天活动,第三天就回来,“那种真实游玩的状态,很久不曾有过了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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等雨停
大理此前来过多次,这次拍戏,李现有了全新的感受。“你会觉得好像第一次在工作中有了生活,有了与大自然连接的感觉。”那些山、水、街道、房屋都实实在在存在着,生长着,不像横店、北京郊区影视拍摄地或是上海车墩镇,所有的景都是搭出来的。它们即时、便捷也速朽,一部戏结束,它们也跟着消失,好像不曾存在过。
工作时长还跟以前一样,每天十来个小时周转,但节奏是舒服的。有时候拍着拍着,天空飘来一阵乌云,转眼就下起了雨。全剧组所有人就都停下手里的活儿,一起等雨停。那是一个诗意的时刻,千百年来古人凭栏听雨的意趣,在2022年夏天的大理、李现的生活里,有了新的演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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关上的窗
好奇心驱使,李现为自己打开过很多扇门,兴趣不够,他也为自己关上过一些窗。架子鼓学了两天,不合适,没继续。吉他、钢琴都是同样的命运。李现后知后觉地发现,很多东西是需要“童子功”的,“所谓童子功就在于老师以及父母的‘压迫’”。中学时代,他学过一段时间的萨克斯,但管乐和弦乐、敲击乐还不一样,音阶和节奏的训练尤其枯燥,要突破那个瓶颈实在太难。李现总结,还是得带着兴趣爱好去做,比如潜水,比如冲浪,你把它当成度假去玩,才会比较容易弄明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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未完待续
8月初,李现从《去有风的地方》剧组杀青回到北京。大理的四个月,他过着一种相当节制的生活,运动、饮食、睡眠,全方位地节制。“你得保证这四个月里,你李现的整个形象和身体状态都是一致的,你不能忽胖忽瘦。”现在他终于可以稍微放松一下了,去吃顿火锅,不再计算卡路里。
下一部戏已定。杂志、广告拍摄也都陆续提上日程。这次封面拍摄前,李现刚结束一个两周左右的假期。看书、看电影、看剧本、健身、打游戏,一项项穿插在每个日常里。他说,我不会让自己忙上一整天,也不会一整天啥也不干,我一定会劳逸结合。
两周时间不短,也绝对算不上长。如果有段足够长的“清闲”,李现想去一趟南极。“首先你得飞很长的航班到阿根廷,再坐车到阿根廷最南端,然后要等船,船来了再继续往南,你会在船上待很多天,中间会有波涛汹涌,会晕船,会有一系列枯燥无聊的事。”他不假思索,一口气极为流畅地道出了完整路线,好像脑海里已经把这事演练了无数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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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尔法狗和水母
阿尔法狗(Alpha Go)和水母,李现用这两个词语形容自己。它们代表着不同维度里,李现向往的两种不同状态。前者指向工作,李现一直希望自己能像一个处理器一样,吸收所有东西,在需要的时候呈现,过程中,还要不断修正、打补丁以及升级系统。
水母则是他向往的生活状态。他享受自己一个人,自由自在地,漂到哪里算哪里,谁都别来烦他,谁烦他他就蜇谁。同事眼中,李现是少见的 “真正有自己生活”的艺人,他一个人逛街、规律地健身、对很多新鲜事物有兴趣、会自己找资料自学,下午没事,也会自己给自己做一杯手冲,慢悠悠地品评一款咖啡豆的风味。
现实情境里,李现当Alpha Go的时间比较多,做水母的时间比较少。“还没到时候,”李现说,“等哪天不工作了,我就留长发、蓄胡须,像只真正的水母一样,过一种真正自由自在的生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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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时尚先生fine》2022年05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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